东方煜的话如同惊雷,炸得宁不屈和宁逸魂飞魄散,彻底石化在原地。他们精心编织的、试图吓退战王的“谎言堡垒”,不仅被对方用“事实炮弹”轰得稀巴烂,更被这残酷真相的“核弹”炸得他们体无完肤!他们不仅暴露了对女儿妹妹近乎“零了解”的窘境,更是在无意中,用最轻慢的态度,践踏了她最沉重、最坚韧的过往!
完败!彻彻底底的完败!父子俩如同两尊被雷劈焦的木雕,脸色惨白,嘴唇哆嗦,巨大的震惊、无地自容的尴尬和汹涌而来的、迟到了十几年的心疼与悔恨,将他们彻底淹没。他们看着一旁低着头、肩膀微微颤抖的宁莞,这次可能不是憋笑,而是强忍泪意或复杂情绪,再看看眼前这位对女儿过往如数家珍、眼神坚定中带着维护的战王,一个绝望的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:
这颗他们还没来得及好好呵护、甚至刚刚还在“诋毁”的小白菜,怕是真的要被这头,不仅想拱、还了解白菜所有生长艰辛的“战猪”给彻底拱走了!而且……他们好像连阻拦的立场都摇摇欲坠了!
然而,更大的风暴才刚刚在门口酝酿。
蓝秋雨本是听闻夫君和长子到了鼎沸居,欣喜地拉着次子宁帆匆匆赶来,想着一家人总算能聚在一起看看女儿。她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期盼的笑意。
可人还没完全踏进鼎沸居热闹的大堂,战王东方煜那低沉有力、带着沉痛与维护的声音,就清晰地穿透了鼎沸人声,直直撞进了她的耳膜:
“……是跟着养父一路逃荒过来的路!”
“……在她养父为了多省一口粮给她,自己活生生饿死的绝境下……”
“……在寒冬腊月,为了保住最后一点活命的口粮,跟比她壮实得多的流民抢食……”
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蓝秋雨的心尖上!
“逃荒”……“饿死”……“抢食”……
这些词组合在一起,瞬间在她脑海里勾勒出一幅幅地狱般的景象:漫天黄沙的逃荒路?骨瘦如柴、绝望挣扎的孩童?为了省一口粮活活饿死在女儿面前的养父?像小兽一样为了活命去和大人争抢那一点点可怜的吃食?
那……那是她的莞儿?是她十月怀胎,捧在手心里只抱了三天,就被人偷走的宝贝女儿,曾经经历过的生活?!
“嗡——”
蓝秋雨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,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,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。她脸上的笑容凝固、碎裂,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的剧痛。她脚下猛地一个踉跄,若不是紧紧抓着旁边宁帆的手臂,几乎要当场软倒。
“娘?!”宁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得浑身一震,下意识地扶住母亲,他年轻气盛的脸上同样写满了震惊和愤怒。他看向大堂中央那个低着头、身影显得有些单薄的陌生妹妹,再听到那些描述,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暴怒直冲头顶。
下一刻,蓝秋雨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。如同积蓄了十几年的洪水终于冲垮了堤坝,汹涌的泪水决堤而出,完全不受控制。
那不是温婉的垂泪,也不是低声的啜泣。那是如同受伤母兽般绝望悲恸的嚎啕!
“呜……我的莞儿啊——!”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哭喊从蓝秋雨喉咙里迸发出来,瞬间盖过了鼎沸居所有的喧闹。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,更像是决堤的洪水,汹涌地滚落,瞬间就糊满了她惨白的面颊。她整个人都因为巨大的悲痛而佝偻起来,双手死死抓住胸口的衣襟,仿佛那里被剜走了一块血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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