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权到达巨鹿的时候,正是韩馥会盟回来,正要引兵到邺县汇合公孙瓒的时候,韩馥有意透漏消息给吴权,看吴权对此事的反应……
九尺高的青庐大帐里,炭盆将韩馥脸上的阴晴不定映得忽明忽暗。这位冀州牧刻意将董卓赐的铜错金博山炉摆在案头,炉中升起的青烟在吴权眼前织成一张网。
"将军可知,袁本初在酸枣会盟时,竟将西凉诸将比作豺狼?"韩馥用银签拨了拨炉灰,一粒火星溅在吴权衣摆上。
帐外传来甲胄碰撞声,那是韩馥的刀斧手在演练新阵。吴权望着炉盖上鎏金的胡人献宝纹,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巨鹿驿馆,那个往他酒樽里投青盐的驿丞——盐粒沉底的速度,与此时火星坠落的轨迹如出一辙。
"豺狼护院,好过羔羊引寇。"吴权解下腰间环首刀横放案上,刀鞘镶嵌的辽东青玉与博山炉交相辉映,"使君可听过高句丽人的猎熊术?"
韩馥拨火的手一顿。
"猎人会把淬毒匕首绑在木桩,熊掌拍击时自戕而不自知。"吴权指尖轻点刀柄悬着的白玉螭龙佩,那是刘虞去年冬至所赠,"就像此刻酸枣大营里,有人正把讨董义旗变成淬毒的匕首。"
帐外忽然传来马嘶,一队白马义从疾驰而过。韩馥瞳孔猛地收缩,他听懂了——公孙瓒的白马,袁绍的匕首,而自己这个冀州牧,岂不正是被各方架在火上的熊?
邺城西市,白善脱下鳞甲换上葛布短打,背上的药箱里藏着辽东特制的狼毒箭镞。当他闪进城南棺材铺时,更夫正敲过三更。
"将军要的百年柏木,须得用辽东运来的金丝楠换。"掌柜的眼角刀疤在烛火下跳动。
地窖里,吴俥手中的环首刀已经抵住白善咽喉,却在看到药箱夹层里的玄菟郡虎符时骤然收势。五千精兵的花名册用暗语写在《太平经》卷轴中,韩忠的拇指在"苍天已死"四字上重重摩挲——他们曾是黄巾军的神上使。
"告诉主公,邺城粮仓的守将是当年广宗的炊事卒。"韩忠撕下半片竹简,"就说粟米三升换一命,他自会明白。"
邺县县衙,刘备的绿袍在烛火下泛着幽光,他斟酒时故意露出肘间旧伤——那是七年前涿县对抗马贼时留下的。张飞的黑铁矛横在廊下,却巧妙封住了所有退路。
"将军可知,雒阳近日有童谣传唱?"关羽丹凤眼微眯,"什么玄甲不渡河,白马绕铜驼..."
吴权袖中的手突然触到冰凉之物,是今晨白善塞给他的机关盒。盒面阴刻的辽东二十八宿图,此刻正与案上酒渍形成的图案重合。他忽然想起《三国志》里记载的建安七年的邺城之变,指尖轻轻拨动盒上星宿。
"咔嗒"一声轻响,盒中弹出半片玉珏,与刘备腰间玉佩严丝合缝。这是当年卢植赠予门生之物,吴权在襄平城库房中见过另一片。
刘备举杯的手悬在半空,酒液在杯中泛起涟漪。他突然明白眼前这个昔日打过交道的青年不仅知晓过去,更能预见未来。廊下的张飞感觉矛尖一沉,不知何时已被典韦用戟勾住吞口。
"好教玄德公知晓。"吴权将玉珏推过案几,"辽东的雪,从来冻不死有九条命的狐狸。"他说的是三年前在高句丽雪山中,那只引他们走出暴风雪的赤狐。
更鼓声穿透窗纸时,公孙瓒的白马哨探正在院外第三次巡过。刘备收起玉佩深深一揖,这个动作将在二十年后长坂坡前重现,只是对象换成了浑身是血的赵云。
次日卯时,漳水河畔,吴权望着河面上破碎的倒影,白善正在身后低声禀报:"吴俥已控制西门粮仓,韩忠的轻骑兵扮作流民混入城南。"一片枯叶顺流而下,叶脉的纹路恰似冀州水系图。
对岸突然传来筑城民夫的夯歌,调子却是幽州牧刘虞最爱的《黍离》。吴权弯腰掬水,掌心纹路里游动着辽东带来的秘密——那包霜糖正在他怀中微微发烫,再过三个月,它们就会在虎牢关前的火光中绽放成改天换日的雷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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