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7章劝阻
景佑帝面色阴沉地看完苏木呈上来的东西后,雕龙扶手上的金漆衬得他脸色愈发阴沉。猛地站起身来,他突然踹翻脚边的铜香炉,奏折";砰";地砸在龙椅扶手上,对着苏木怒吼道:“好一个忠义的将军,苏木!立刻派人将将军府的所有人都打入诏狱,一个都不许放过!”
苏木后颈沁出冷汗,正要叩首领命,却突然被一道声音给打断了。只见祁承瑾跨步走上前,朝着景佑帝抱拳行礼后说道:“皇伯伯,请三思。如今将军府已然被团团围住,明日早朝之时此事必定会被诸位大臣所提及。若是此刻便贸然将将军府众人全部下入狱中,只怕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会借机挑拨离间,从而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。”
祁承瑾顿了顿,继续分析道:“依侄儿之见,不若暂且等大皇子与奕国公回来之后,将所有的铁证都摆在朝会上,再做定夺。在此期间,可以先将此案件移交至大理寺,如此一来,既能彰显北昭律条公正,又可避免因操之过急而产生的不良影响”
一旁的谢玉川听着祁承瑾所言,频频点头表示赞同,随即也迈步出列,恭敬地向景佑帝进言,道:“皇上,宁亲王所言甚是妥当。李南北不是一般的寻常将士,而且人已死,死无对证,若不给其家人留下丝毫生机,毫不留情地处决他们全家,恐怕容易激起民愤,引发民间议论纷纷。还望皇上三思而后行。”
“皇上,请您不要忘记当年常山王发动逼宫之乱时的情景!若不是李南北及时率军赶到,恐怕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“微臣并非有意要为李南北开脱罪责,但微臣想要提醒皇上的是,当年那场逼宫事件,无论是北昭的百姓还是那些一直追随皇上多年的大臣们,可都是记忆犹新!”
“李南北在众人心中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、不可小觑!如果想要改变大家这么多年来对他的印象,那就非得有足够令人信服、能让众人都闭嘴的铁证才行!要不然,这件事情处理不当的话,恐怕就会像一根尖锐的刺一样深埋在心里。李家今日下狱,明天民间怕是要传遍';狡兔死走狗烹';的闲话!”季栋见状,连忙也快步走上前来补充说道。
景佑帝听完这番话后,微微一顿,他的食指开始不停地轻轻点击着身下的龙椅,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。
过了一会儿,只见他终于缓缓地张开嘴巴说道:“好,那就按照宁亲王所说的去办。苏木,你立刻清点将军府上所有人,记住,自即日起,凡是属于将军府的人一律不得出入府邸,更不允许任何外人靠近那里半步。至于这些东西全部先行移交至大理寺处理,后续等大皇子和奕国公回来之后再作进一步的商议定夺。”
“皇伯伯,还有一事不能忽略!念瑶和将军府之间可是还存在着一份婚约未曾解除。”
听到这里,景佑帝不由得眉头一皱,冷哼一声道:“如今这李家已然沦为罪臣之家,哪里还配得上我皇室的金枝玉叶?这份婚约自然也就无需再提了!”
谢玉川瞥见龙椅上暴起的青筋,故意让语调再放轻三分“皇上,李家和四公主的婚事是用先皇的遗诏换来的,如果单以现在这个罪名就直接撕毁婚约,那群老家伙恐怕会揪着不放,如果臣没有猜错明日,那些老臣便会让皇上饶过李子良一人”
只见那景佑帝紧紧地握住龙椅扶手,其力度越来越大,仿佛要将这龙椅捏碎一般。而站在下方的谢玉川早已注意到了景佑帝的这个细微动作,心中暗叹:看来陛下这次当真是被气得不轻!
此时的谢玉川深吸一口气,定了定神后,接着又开口道:“但是,如果有天星阁呈上奏折,表示李子良与四公主二人八字相冲,实乃不宜相配之命局。倘若强行让他们成婚,必定会导致其中一方非死即伤。如此一来,皇上您若下令撤销这桩婚事,想必也是事出有因、情有可原!”
话音刚落,原本还紧握着龙椅把手的景佑帝突然缓缓松开了紧握的双手。
在将军府外站了许久的李子良,一直没有离去,右手死死抠进砖缝里,指节上翻卷的皮肉被寒风刮得发白。血珠顺着开裂的指甲砸在青石板上,眼睛充满了血丝,手上也已经全是血痕,血水一滴一滴的流下来。
将军府朱漆大门映着火光,他右腿肌肉刚绷紧想要冲进去。突然间一只强有力的手从背后紧紧地拉住了他。他猛地回过头去,“青柏”。
只见青柏迅速地向他伸出一根手指,并微微摇了摇头,示意他千万不要出声。青柏拖着他避开可能会被人发现的地方,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僻静角落。
直到此时,青柏方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,然后压低声音对他说道:“我家殿下今日传来急讯,吩咐我务必尽快将李夫人和李公子安全带离将军府,送到一个绝对安全之地。只是未曾料到,我终究还是来得太迟了些,如今这将军府已然被重重包住!”
李子良沾血的五指突然扣进青柏肩头,渗出新鲜血印,急切地追问道:“青柏,你家殿下可还说了些其他什么话吗?我父亲现在究竟怎样了?为什么皇上会突然下令让人围住将军府?”
青柏喉头突然发出闷在胸腔里的叹息,他微微抬起头,用一种带着几分深意、难以言喻的眼神,指尖悬在李子良肩头半寸又蜷起。";李将军……死了。";青柏的声音低沉而缓慢,每一个字敲在了李子良的心坎上。
李子良耳畔嗡鸣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结痂的伤口:";你说什么?";他突然揪住青柏的领口,瞳孔骤然扩散成漆黑的潭:";你说什么?你再说一遍!我爹怎么可能会死?他可是大将军!北昭的大将军!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将军!";他的情绪瞬间失控,脸上的表情在狂笑和痛哭之间来回切换,显得极为扭曲。
李子良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,双腿一软,膝盖骨撞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,颓然地跪倒在地。泪水混着血水砸在青砖裂痕里,他痉挛的手指抠进石缝,指甲掀翻也浑然不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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