卓少炎听得不知该说些什么,又为她的豁达所触动,由是安静着思索了片刻,而后问说:“殿下,为一人心动,是什么感觉?”英嘉央一时怔了怔。……为他心动,是什么感觉?那是多少年前,她在太后宫里不当心摔破了一盏从仁宗朝传下来的八角如意宫灯。那灯相传是当年仁宗与皇夫的定情之物,三百多年来一直被小心珍护。因物件不算小,纵是太后宫内曲意讨好她的内侍们有心帮忙,这事也到底没能在太后面前遮掩过去。当时太后板着脸问:“祖宗传下来的东西,如今是哪个不长眼的摔破的?”她本欲上前认错,不想却有一个少年比她更快地跪了下去。“是臣失手,犯了大错,还请太后惩处。”他伏地叩首,语甚恭敬。当日正逢月初,沈氏夫人身有诰命,按例入宫觐见太后与皇后,因子侄辈有在宫内伴读的,便也叫他们过来一并请安说话。她看清替她跪在地上请罪的少年,脸不禁红了红。太后瞅了瞅他,似乎亦未料到,于是颇无奈地叹了口气,用力将拐杖向地上一拄,斥道:“这一辈的朝臣子侄中,就数你平素行事最为稳妥,今日为何如此不知轻重?”“还请太后重罚。”少年说道,从始至终端方循礼,连头都不抬一寸。因看在沈氏的面子上,太后终究也未真的重责他,只是罚他在殿外跪足两个时辰,自省己过。当时正逢炎夏,真跪上两个时辰亦是十足受罪的事情。她压不住心内愧疚,每隔一刻就悄悄去殿门口看一眼在殿阶下跪着的少年。他端端正正地跪满了两个时辰,跪到最后衣裳由里到外都湿了,可肩背却从始至终未曲未弯,一如他沈氏刚正的门风。她瞧着他英俊的侧脸,心头如羽拂过,转身就叫内侍去备一碗解暑汤。待他起身回太后宮,借偏殿更衣拭汗再出来时,她用送这一碗解暑汤做借口,近前与他说话。“你为何要替我受罚?父皇疼我,若知道我犯了错,必会为我向太后求情,我也不会真就被罚的。”她对他说。他喝了几口汤,神色稍缓,然后回答她:“公主殿下自有陛下疼爱。然而每一次陛下为了公主有违宫规朝制,都会受到外臣谏责。陛下之难处,殿下亦当体谅一二。为人臣者,理应为君分忧。臣今日替殿下受罚,亦是为陛下解忧。”他所言句句在理,她轻声应了,然而心里面却有些闷闷的,说不清是因他耿直的谏言,还是因失自己所望的情绪。然而这便是他。沈氏家风如高松,如厚岩,他诸行诸举,绝不会有损这三百多年的望族门楣。……她又有什么可额外期冀的呢。少年说完该说之言,又抬眼看了看她,沉默片刻,端着碗将汤一口气喝完,然后将碗搁下。她一时只觉也没什么可再多说的,闷声伸手去取那碗,可手还没碰到碗边,便被他一把拦下握住了。“殿下。”少年清了清嗓子,似乎这大不敬的动作令他自己也很是不自在。她的心一下子跳得飞快,看也不敢再看他,下意识地就想将手抽出。少年耳后隐约有红意漫出,却十分执着得将她的手握得愈发紧了些,一双眼更是极其认真地盯着她,继续说道:“臣今日替殿下受罚,也是想要让殿下知道,这世间男子中,除了有陛下疼殿下之外,臣也疼殿下。”她的手被他攥在掌中,她却觉得他攥着的分明是她的一颗心。就听他再度开口:“臣以后,能不能同陛下与太后一样,唤殿下‘央央’?”……英嘉央出神半晌,才动了动目光,收回遐思。侧首去顾卓少炎,想到她方才问的话,想到今晨沈毓章转述的她这些年的经历,想到她以大好韶华尽付这漭漭沙场,又想到她以一纸婚书定来的谢淖及其大军,不由心生怜惜之意。料她在兵事上有多精熟,于情事上便有多懵懂。“为一人心动……就好像你的心被挂在了他的身上,你的喜怒能够被他轻易牵动,可你又会觉得很安心。你会想要同他亲近,却并不是为了求得什么。”卓少炎听了,若有所思。须臾,她垂下目光:“多谢殿下解惑。”……是夜,戚炳靖处理完封地政务,如常来卓少炎这边宿下。夜半时分,二人睡得正熟,却被疾如惊雷的敲门声震醒。来者是周怿。能够让平日里严谨低调的周怿在这种时候贸然来禀,必定是至关紧要的急情。戚炳靖沉着脸色,披袍走去开门,与周怿在屋外低声交谈了数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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