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好像在被线上客服装聋作哑的挑衅那般令人不悦。
就像被读了心,连仅剩的裤衩子里头多大多小似乎都被目睹着一清二楚,躲在厚实棉质的椅子靠背后,却无法抵挡这层高级的精神攻击,浑身就像爬满了刚从卵鞘里出生的透明白蟑螂。
“你要是伤得够重,那就听我的就行了——唔?”
谜之声还没说完,沐阳从刚搭建好的庇护所踩着跳出,低着头,沉默不语,虽然他有刻意克制内心的不甘,但若认真看的话,他嘴角细微的颤动,就是最好的证据。
与其像个懦夫跪着,还不如挺直腰板站着,毕竟就在情报层面,也与沐阳现在的赤身裸体别无二致,藏着掖着已经没法挽救情报差距而落入的深渊。
“对,对,不要跟我犟,逃出去才是你的目标,你应该已经知道该从哪个出口出去,就不用我多嘴了。”
声音变得轻柔了不少,看来声音的主人是真的单纯想让大脑停止了的沐阳脱出困境,而沐阳也没有余力再去用猜疑应对,将目光转向那具木乃伊。
痛苦的面相,紧闭的干枯眼皮,死之前是受了多大的痛苦,带着多沉重的遗憾离开世间,说实在的,沐阳并不关心,但他并不是一个乐于污蔑死者,更何况污蔑遗体,死去的人就不该再来干涉人间,而反过来活人也要尊重,至少不过去刨别人的墓。
这具年纪轻轻就殒命的警察小哥,拥有独特的价值,他被这么遗留在这里,说尸体不好处理,这句话本没有错,但不好处理的不是尸体本身,而是尸体内,尸体之外的某个原因。
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,但沐阳比较肯定得认为,他的肚子里肯定藏着什么惊天的大机密,就在这具木乃伊已经硬化的肚皮底下,那干瘪成拖鞋一般的胃部里头。
为了让自己的肉体与情报同享价值,又为了不把好不容易得来的情报拱手让回去,才选择生吞下肚子,也并非难以理解。
而这一举动也同样让他成为了最天然最无添加的保护伞,腐朽让这具肉体变得更加坚硬,干化脱水让其不再害怕发钝的利器,也不怕后来的细菌疽虫感染,而一般人见到了也一定会敬而远之,简直就是最环保的保险库。
为了搞清楚女向导此次前来究竟为了什么,原本他不得不污蔑遗体,还得没有一件趁手解剖工具来辅助地开膛破肚,可以说比登天还要难,来回推辞也正是为此。
好在有谜之声及时的要求,也让他能‘不得不’放下好奇心与职业素养,绕开这道怎么也不想迈过去的坎。
“请原谅我接下来的无礼,你还在保护民众的最前线热血奋战的故事,我一定会带到能让故事生根发芽的土地上去,你会成为他们二人心中独一无二的英雄,也会名正言顺地成为人民们身后的护盾——”
沐阳双掌合十,虔诚地在远处祈祷了起来,嘴上一言不发,全神贯注地抑制住良心带来的愧疚。
这发祈祷似乎真切地感动了上天,一股无形地能量从木乃伊上扩散开来,沐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,只发现原本黏在木乃伊胸口上警徽的残骸,如此扎实地粘附在上头的残骸,毫无征兆、轻而易举地脱落了下来,轻飘飘落在在椅子腿上,柔弱地弹起,最终落在了沐阳的脚边。
那静静地躺在地板上的模样,就好像完成了使命永眠的战士一般,安详,且熠熠生辉。
默默捡起,握在拳中,掂量掂量,沐阳并不清楚透过这枚警徽能看到怎样的过去,但出乎意料地沐阳没有因为是从死者身上落下的,而感到恶心或反感。
最终还是选择将其放进了小布袋中,与那些法宝装在了一块。
随后,只听见咚!的一声,椅子因为失去了这枚警徽破坏掉了绝妙的平衡,开始摇摇欲坠,沐阳赶快后撤一步,原本位于顶端的椅子皆狼狈地滚下山脉,顶点的木乃伊则保持着生前的模样,静静地落入椅子们的怀抱,被后到的椅子埋在了下面。
整个山体崩塌持续了5秒,原本高高的椅子山被夷平,那具尸体在谁人皆不知之下,安然入土。
或许哪一天他又会被挖出来,但眼下,他能暂时安度‘尸’年了。
“...谢谢。”
轻声道谢之后,沐阳拾起脚边滚来的无靠背凳子,将视线望向天花板洒落的灯光。
接下来就是属于沐阳由死向生的战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