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过河?”磁州知州府内,听着面前这人的话语,“康王”的面色一凝。
黄河封渡,就是怕这金军南下,如今这东京城内,已是闹得不可开交,百姓能跑的早就跑了,若不是还有这议和的由头,怕是连那宫中的几位正主,也早就南下了。
这时候要船北上,无疑是送羊入虎口,上赶着去送死,“康王”自然是十分的不解,百十来人的队伍,跑去与那金军缠斗,蚂蚁撼象亦不过如此,他们是怎么想的!
江伊佳喝了口茶,却并不在意他的言语,她漏夜前来,只是来要东西的,可不是来做讲解的。
大家心知肚明自己这面皮的份量,此时若是撕破了脸皮,对朝局有多大的影响她并不清楚,但东京城若被攻破,康王想要继承大统,就一定不能在此时留下话柄!
若让世人知晓他为逃避进金营议和,纵容手下假扮,天晓得百姓会如何嘲笑这个懦弱的王爷,好歹他的父亲、兄弟们和母亲此时都还留在宫内,稳定民心呢!
一个不忠不孝之徒,怎能担当大任,福宝公公若真是为了主子着想,定不会在此时拒绝她的这一小小请求的。
“如今的时局,十来条船已是了不得的大动静了,这一时半刻要搜罗来,怕是来不及啊。”
福公公此时所言,倒是不虚,以济南府为例,岳老爹他们费劲周折,亦不过是找到了几只百姓渡河自用的小船,但因渡口被封,就算有船,人亦是登不了船,上不了岸,更别说运送这军需粮草了。
“有几艘便是几艘吧,尽人事,听天命,我等已尽了人事,接下来的,就看老天的意思了。”
一口清茶落肚,“康王”似是若有所思,看着面前的假“福宝”,开口道:
“听说江南地界前个儿还出了个大事,千百来年的一座大山,硬是被炸成了个风窟窿,那县衙里的几个蠢人,至今都还未查明是何人所为,此事传到京城时,就连宫中都是议论纷纷,朝野内外,都在暗中传闻这是亡国之兆!”
“金人大举来犯在前,大好山河破碎在后,难不成,真是天要亡我大宋?”
一声轻叹,却未曾让江伊佳动容半分,她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。
晦暗难明的长夜,谁都不知还要多久才能等来这天光大亮,天亮前的夜最是深沉,若是不能熬过,便只能在黑夜之中摸索着前行,不知前路,亦迷失了来路。
临走前,福宝公公给了江伊佳一份密函,有了这个,渡口可开,船亦能行,只是能不能上对岸,还得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。
如今对岸渡口那,时有金军出没,他们一行人虽不多,可若是船上有军需粮草,定会引来这帮人的抢夺。
江伊佳小心的收好了密函,便回身走了。
看着她远去的背影,那“康王”殿下瞬时便换了脸色,立时叫来了手下,让十几个手脚利索的跟上了江伊佳。
今夜的照面,江伊佳这祸患自是不能再留了,他再惜才,亦是不能容她毁了殿下的前程的!
她单枪匹马的时候,就已是个十足的炸雷,如今若让她趁此乱世之时壮大声势,谁知道她会干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来!
这天下,只能由殿下来坐,谁要是阻拦,便只有一死!
江伊佳敢一人前来,自是备了后手的,故而福宝亦是派了十八人尾随,势要她的项上人头!
奈何江伊佳这易容之术早已突飞猛进,才出了那知州府衙,她便给自己来了个改头换面,那藏在披风黑衣后的衣衫,亦是身不起眼的农妇服。
才绕到一处小巷之中,却不想,这伙人身手如此了得,竟以前后围堵之势,将她给生生堵在了那条小巷之中!
州府衙门内,那带着假面皮的福宝公公刚安排了十八人前去,誓要拿到这江伊佳的项上人头,结果还未等来好消息,自己倒是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起来,就见他眉头一皱,腹中突觉一阵剧痛,还未出声,便一头栽倒在了书案之上,再也起不来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