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p; “起来吧。韩雪,你突然来见朕,是有什么事情么?是不是太后那边……”
“呃……不是。”
韩雪压根没想到文定帝竟然见到自己就联想到太后那边,却把她一肚子想好的说辞全部打乱。
不过转念一想,文定帝高居朝堂这么多年,什么样绕弯说话的大臣没有见识过,自己何必去跟他耍那点小心思?
所以干脆竹筒倒豆子,把自己今天去锦和宫见到阿托齐以后的事情干脆的复述一遍。
这些话刚刚说完,韩雪就发现文天昊和周狂一脸骇然却又不解的看着他,反倒是文定帝变得有些面无表情,幽深的目光中带着一抹探究的味道。
“韩雪,看起来你并不擅长玩阴谋。”文定帝如是说。
韩雪浅笑着抬头,用自己真诚的目光看着他,“韩雪不喜欢更不擅长阴谋,阴谋总会有被揭穿的一天,所以韩雪所用的不过是阳谋而已。”
听她这么说,文定帝放声大笑,“阳谋?好一个阳谋!那你说说看,你为什么要赌这一次,试图让北夷止息兵戈?1
因为我怕大梁被灭国!韩雪在心里吐槽道。
不过她自然不会傻到如此去说,因为她心里其实还有着另外一重的考量。
深吸一口气,韩雪的气势忽然变得凛然而凝重,“陛下,文丞相,周叔叔,在你们三个人看来,战争在你们眼里是什么?”
战争……
御书房里的三个人全都陷入沉思,韩雪也不急,垂手站在一边不动不语。
想了一会,文定帝才凝重的开口,“争夺、逐鹿、胜败。”
文丞相沉思良久,最后也说出三个词,“边塞,兵丁,粮饷。”
等到周狂这里,他倒是干脆的很,“保家卫国1
韩雪笑着摇摇头,目光里却带着凝重的忧伤,“在我眼里,战争是流血、是牺牲、是死亡,是山河动荡,是妻离子散……可怜无定河边骨,犹是春闺梦里人。陛下,韩雪的选择,您现在能明白了么?”
“可怜无定河边骨,犹是春闺梦里人。”文天昊喃喃的念着这两句,一时间只觉得心口胸臆被狠狠的攥住,无法呼吸。
而一边的周狂更是红了眼睛,那些战死的兄弟的样貌似乎一个个在他眼前浮现,小马、顺子、二狗、白杨……
尽管他只是个谋士,当年却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一场场异常惨烈的突围杀戮。
血,漫山遍野全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,金戈交接,战马嘶鸣,刀子跟骨骼之间的摩擦发出刺耳的闷响。
在那样的战斗里,什么未来,什么人性,什么封赏,全都被抛诸脑后!
活下去,跟我的兄弟一起活下去!
能活着回去见父母妻儿,已经是他们心里最大的渴盼和牵挂。
文定帝隐藏在袖里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,他的目光深邃幽深,却没有立刻表明自己的态度,“你继续说下去。”
深深的叹息着,韩雪知道今天自己贸然的行动又引起文定帝的注意,可她却不能退缩逃避。
“陛下,一将功成万骨枯,每一场大战下来,我大梁有多少好男儿将血染沙尝马革裹尸?”
“我大梁勇士不会畏惧战斗,守家卫国无怨无悔,但爹爹说过,为将为帅者必须为士兵的生命负责,即使是死,也要死得有价值、死得其所1
“当初百花宴上,韩雪一曲满江红,无非是想唱出我大梁男儿的热血,面对战争,必须有大无畏的勇气和必死的决心,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赢得胜利,但如果能够兵不血刃,那韩雪觉得,我们就不应该轻启战争。”
韩雪长吸一口气,感受着肺部瞬间从干扁变得充盈,情绪虽然有些低落,气势却愈见沉稳。
“阿托齐在北夷的威望极高,如今就算杀掉他血祭军旗,对我们的战士而言也起不到多少鼓舞士气的作用,反而会让北夷兵将乃至于北夷民众举国同哀。”
“到时候北夷王借机煽动军心,以哀兵之势反扑大梁,实在是得不偿失。”
“所以,留住阿托齐也不过是鸡肋,甚至是个烫手的山芋,可如果能放他离开,甚至由我们暗中帮助他夺得北夷王权,止息刀兵,对大家都有好处。”
这一番话说完,韩雪才发现,御书房里的三个人都怔怔的看着她。
苦笑着摇摇头,完蛋,又显摆大劲了!
韩雪也知道自己一旦情绪飚起来,会是怎样的大出风头,也许在现代社会里这样的行为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,可现在她沦落在古代这种需要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的地方,恐怕还真是多少次都不够死的。
文定帝沉思良久,终于他还是做出决定,“既然如此,朕许你便宜行事。不过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