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者是寺里那些不知由来的黑衣人,对自己都是有敌意的。因为自己的出现,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他们原本复仇的既定路线,也因为自己,许多人不由得做了自己不愿做的事情。她是愧疚的,这一点,她很清楚。
萧乐然被荭蕊搀着回了揽湖苑里,荭蕊也没有走的意思,自顾自地也不分什么主仆的便坐在了萧乐然的对面,“絮鸢是因为上次去井家借箭死的,那箭上的毒发作的隐蔽而剧烈,所以,还没等我们反映过来,她便去了。”
萧乐然听着荭蕊的声音,像是在听一个遥远的故事,她也不想去问具体的细节,只是漠然地点点头。荭蕊见她没什么动静,便接着说:“夫人无需担心,顺利的话,公子几日内便可回来了。”
“若是不顺利呢?”
荭蕊看着萧乐然,所有人都担心的问题,但是大家都不愿意去想,荭蕊默默低下头,在袖子里紧紧握了握自己的拳头,“不会的,夫人且好生休息,荭蕊告退了。”说罢便起身而走,走到门槛的时候,她回头看了一眼萧乐然,“夫人,您应当知道,此时的情况是危急的。出现这般的情况其实是个意外,如若不是为了迎您回府,公子会做的更周全,绝对不会被人抓到把柄,受如今的罪。如果您不想让事情再出什么岔子,也不想再有人如絮鸢一般离开,请您在这些日子里安分的呆着,不要再做什么叫公子操心、分心的事情。荭蕊知道今日的话僭越了,但是——”
“我知道,谢谢你和我说这些。”
荭蕊不再接话,疾步而走。走的时候,恰好碰见宜喧回来,二人擦身而过,宜喧一眼便瞧出了荭蕊的不对劲,她走进屋子看了一眼萧乐然——更加不对劲,她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边也不说话,等着萧乐然自己消化。
半夜,萧乐然躺在床上,她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,圆圆的,周围有一层朦胧的光晕。萧乐然拍了拍不知道梦到什么突然扭动的嘉陵,呆呆地看着他。此时的苏迟默也看着月亮,透过牢房里的小格子窗户,月亮被切成了许多块,不完整。
他坐在潮湿又肮脏的黄草堆上,静静地,烛光在草堆上忽明忽暗地晃动着,一个全身被黑披风包裹的人出现在了牢房外,“苏少卿可还喜欢这地方?”
苏迟默也不抬头,继续用手指拨弄着烛火的外围说道:“还是要感谢太子殿下对苏某的垂爱,才能让苏某感受一番这牢狱的环境。”
对方拿下帽子,露出一张笑得有些乖戾的脸,“只是可惜了,你怕是也住不了多久了。”
苏迟默停下拨弄的手,肃清地转头看着太子笑着说道:“哦?太子殿下也觉得苏某冤枉的紧,马上便会被沉冤放出去是吗?”
太子扶着牢房的铁柱子,笑得有些收不住,“冤枉?是啊,当然是冤枉的紧的。但是啊,这个沉冤怕是就难了。但是,苏少卿放心,一定放心,本太子一定会竭力早些把你放出去——斩首示众的。”
“那苏某也期待期待吧,只是不知道,或不会过几日,在下与太子便换地而处了呢?”
“不会有那样的一日。”
苏迟默看着面部狰狞的太子,“太子殿下,凡是莫要说得太绝对。若真有这么一日,苏某也定当来与太子殿下见上一面,叙叙衷肠。”
“一个将死之人,说些狠话又有什么意思?”
“将死之人也有垂死挣扎的权力不是?就像那兔子,平日里那般温和,可被逼急了,不也是会咬人的?况且了,太子殿下瞧瞧苏某,会是兔子吗?”
“不管你是什么,现下都没什么意义了,安安静静地等死吧。”
“期待。”
太子看着苏迟默依旧一副肃清的模样,突然收敛起脸上的笑容,乖戾的样子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,“我不会叫你的期待落空的,动我,当真不知死活。”太子说罢,重又将黑色的帽子带上,移步准备离去。
苏迟默依旧呆在原地未曾有什么动作,连表情也没什么变化,他看着太子走远,自己便又重又开始拨弄烛光,仿佛这是一件极有趣的事情。
第二日,苏迟默在牢中没有得到任何的召唤或者是问询,这般安静的牢狱生活是他早就预料的,并非是自己不该走正常程序,而是因为上位者和众官僚怕是也没时间搭理自己这档子事情吧。
自黎明起,皇城门外,一群白衣儒生头帮白带,盘腿而坐,嘴里不断大声喊着:“太子失德,湖心圈女,以色谋权,乱国诛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