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我记事以来便不知自己是谁,父母是谁,过往又是发生过什么。可大家都唤我做忍冬,因为夫人在府前捡到我时,我脖子上挂着刻了“忍冬”的牌子。
记得我最初来到萧家之时,是因被母亲抛下,我那时心里受到了极大的创伤,以致往后的许多日子里,我都不愿开口说话。萧府的下人们为我起了个名字——小哑巴。我在那段日子里常常被人欺负,说实话我也无甚所谓。其实,我并非不会说话,只是——我与世人已然无话可说。
就是这个时候,我遇见了此生与我纠缠最多的人——萧乐然,傅家夫人为她起了个小名——淳儿。她小的时候是最调皮好动的,她是我最最喜欢也最最亲近之人,也是日后最让我心疼的人,还是在我余生里伤的最深的人。我与她一道长大,她是我的小姐,我是她的婢女,可她从未把我看作婢女,我感恩于心却不知道怎么表达。在那些不愿讲话的日子里,她总是陪着我,与我说着自己的小心思,与我分享许多小玩意,护着我不被人欺负,甚至为了让我说话而学习医术。
我永远记得那个早晨,她穿着一袭红衣,面色有些红晕,也不知是天气太冷冻到了,还是因了兴奋不已的脚步,她很是激动地拿出一束黄白色的花对我说道:“送你。”我看着那花一瞬的便红了眼眶,低着头咬着嘴唇未曾说话,她见此以为我不喜欢,赶紧说道:“这花叫金银花,你瞧它有白有黄,是因了它初开之时为白色,后转为黄色,因此得名金银花。又因为一蒂二花,两条花蕊探在外,成双成对,形影不离,状如雄雌相伴,又似鸳鸯对舞,故有鸳鸯藤之称。还有哦……”不待她说完,我抬头接着说道:“还有它也唤忍冬,是女婢的名字。谢谢小姐,忍冬很喜欢它。”说罢眼泪一径地落了下来,那日的我眼睛应是明亮,我第一次露出了两颗小虎牙对着她笑了。
在往后的日子里,我的生活因了这个人开始变得有些绚烂,她有些像个小太阳,身边总能聚集许多人,大少爷、言佑、井锡、瑾然、芙蕖、缄然……我喜欢和他们在一处,可我自小便被告知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,他们是门阀贵胄之后,而我,从前是个弃儿,往后只能是奴婢,身份的差别像一条鸿沟,隔在我们之间,似乎永远也无法跨越。
可是人心便是这样的东西,即便是知道,也因没什么教训而从不愿相信,我有时候甚至会固执的相信,我们其实是一样的。可往后回头想想,也正是因了我有这样的念头,才致使我往后的万劫不复。
在淳儿年少恣意的时候,我竟然无药可救的爱上了她的未婚夫傅言佑。我自卑却又把持不知自己的那颗初动的心,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。可是我也很快发现,他的眼里从来没有我,他那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里,永永远远地住着淳儿。与他一般的还有一人——井锡。于是我天真的想,淳儿从小什么都与我分享,那么如今也一定可以,井锡归她,言佑归我,岂不是皆大欢喜。于是我很是傻气的与淳儿说道时,换来的是她无情的拒绝。
那一刻,我心里慌了,但并不想放弃,我想,只要淳儿没了,言佑便会喜欢我了。所以在一个寒冷的冬天,我怂恿淳儿带着一众人去结了冰的湖面上玩,我将她引到实现凿过了地方玩耍,果不其然,她掉进了湖里,可我没想到,这冰裂开的速度有那么快,致使我和其他人也一道掉进了湖里,而后来,淳儿没死,反倒害死了缄然。在那之后的许多个夜里,我都梦见缄然满脸是血的问我,为什么要害死他。
在那次以后,我因了心里的愧疚,似乎也就渐渐放下心中的那人。直到几年后,傅家无缘无故在一夜之间被人在郊外屠杀殆尽,我看见淳儿像疯了一样声嘶力竭的喊叫、发病、吐血。我看着这一切,心里也如撕裂般疼痛,许多个夜晚里,我听着淳儿的哭声,也随着躲在被子里哭泣,那个日星光般璀璨的人就这样没了,那个我小心翼翼放在心里最深处的人就这样没了。
傅家灭门后,淳儿大约过了一年才渐渐缓过了劲来,而她的性子也渐渐变得沉默起来,一连数日可以一句话也不说,而“淳儿”这个称呼,也渐渐成了禁忌,再没人敢叫。于是,我也开始在私下叫... -->>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